说到陈美,能勾起我一大串中学时代的记忆。第一次认识她,是在1996年4月4号那天晚上。之所以记得如此清楚,缘于4月4日是《足球之夜》的开播日。中学时候的我可是个超级足球fans,逃课出去踢球是常事,中考的前一天早晨还拉着同学去学校踢球,结果被班主任撞到臭骂了一顿。《足球之夜》这么重量级的大事,怎么可以不赶场!所以那天一下课,我就急急火火地跑回家,等着8点半节目开始。到家有点早,貌似才7点半,我蹲在电视前一个台一个台地转,转着转着就转到了中央8套,《世界文化广场》,这个节目现在应该被砍了;而那天播的,正是陈美在英国伦敦皇家阿尔波特音乐厅的现场演出。演出刚刚开始,虽然我不知道台上跳来跳去的姑娘是谁,但那股势无可挡的音乐氛围像海浪一样砸过来,席卷了年幼无知的我,我顿时目瞪口呆了。即便是科技发达的21世纪,电声小提琴也算个新鲜玩意,何况在信息匮乏的90年代,何况是一个跟我年龄差不多,穿着超短裙的小姑娘。而陈美手中那把白色的小提琴,更是如同魔法师手中的魔杖一样,散发着无与伦比的诱惑力。半分钟之内,我就被彻彻底底地“震”住了,那一首乐曲的名字,叫Cotton Eye Joe。
从那天起,我开始疯狂地在承德大街小巷的音像店里搜寻陈美的踪迹。“宇宙音像”是那会儿我最常光顾的店,品种齐全而且老板很nice。因为我是老主顾,他们也特别优待,买了不中意的磁带尽可以拿过去换。这在对于一个月只有价值两张半磁带的零花钱的我来说可算是相当大的馅饼。但就是见多识广的宇宙音像店老板,也不知道陈美是何许人,只能答应进货的时候帮我留意着点。如此一来,多半年过去了。某个周日,我去宇宙音像例行淘宝的时候,老板告诉我,他进货时见到一张叫陈美的磁带。我问,你干嘛不进货啊!他说,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不敢进,你小子要是想要,我可以帮你带一盘。终于,一周之后,我屁颠屁颠地拿到了海蓝色封皮的陈美专辑,目前看来,应该是引进版或者是盗版的The Violin Player。专辑里虽然没有那首即兴的Cotton Eye Joe,没有陈美的偶像Niccolò Paganini作曲的Moses Fantasy和Caprice #24,但还是有Toccata and Fugue和Contradanza,相比于那些根本不知道陈美是谁的“麻瓜”,我已经感到灰常幸福灰常满足了。
自此以后又过了很长时间,宇宙音像店的老板终于敢放心大胆的进一些陈美的磁带来卖。他还特地帮我淘了一套阿尔波特音乐厅现场的双VCD版,要价70块。那会儿我连CD机都没有,但还是一咬牙买了下来,这套VCD就一直放在我橱柜的最里面,直到考上大学买了电脑才第一次打开看。
又过了N久,陈美继雅尼之后,终于来到北京办音乐会了。直到此时,人们才真正了解了这位天才的华裔小提琴手。而我,已经听着她的音乐度过三、四年快乐的时光了。
整个中学时代,我没有担心过学习担心过考试,却时时愁苦于买不到想要的磁带。陈美算是比较幸运的,她的音乐很“干净”,又是华裔,所以即使多等了两三年,还是有了引进版。但大多数的外国音乐是没法听到的,Celin Dion还不是借了《泰坦尼克》的春风,才被引进,专辑封面被改得奇丑无比,加上四个大字,“席琳迪翁”,怎么看怎么像猫头鹰的名字。而The Cure这种乐队则是连个被引进的机会都没有了,唯一可以指望的就是盗版和打口带。我们没有了祖先的妄自尊大,却依然如顾地闭关自守。真是不知道,既然我们有全世界最先进的社会制度,还在时时惧怕些什么呢?
试听一首:Contradanza